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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里走出的钓鱼台
2015年08月04日 

村子一百多户人家,清一色姓朱。按说,村子该叫朱家庄或朱家村。其实不,村子叫钓鱼台。

叫钓鱼台肯定是有缘故的了。这儿一定有水,有鱼,有人垂钓,而且,垂钓者还不是等闲之辈。

的确不是一般人物,这个人就是辉王。

话说西周初年,周公旦长子伯禽受封鲁国(今曲阜),而辉王则是管辖邹城、泗水一带的行政长官。他的王城就在大束镇的灰城子,附近还有当年辉王收取税赋和进行物资贸易的灰埠。只是,由于年代久远,村子从没有文字的岁月走来,“辉”字被人们误写成了“灰”。

那是一个耕织和渔猎并举的时代。瘠薄的土地、落后的生产方式使农业收入尚不足以满足人们的需求,他们更多的生活物资来自广阔的山野水泽。满山穿行的獾兔,河汊坑塘的鱼鳖,都是他们捕获的对象。兽皮又可以做衣被,鸟羽还可以做妆饰,龟骨还用于卜凶吉。

当时的鲁南山地山幽林茂,山谷溪水潺潺,鹰飞兽走,鸟喧蝉鸣。辉王时常和随从一起身背弓箭,外出打猎。有时候猎获的禽兽无法携带,就随手丢给了当地的百姓。

他是怎样发现这条清亮亮的小河的?大概是一排高大茂盛的树丛和逶迤数里的芦苇吸引了他。大概是一群翩飞的鹭鸟吸引了他。也可能是一种冥冥中的昭示在指引着他。他来到了这条如今为大沙河源头的小河边。他被这里的景色惊呆了。这儿水静沙白,鱼鳖穿梭,真乃一方净土。他在河边坐下来,捧起水喝了一口,甜软沁凉的河水解除了他的疲惫,也让他的一颗心安静下来,松弛下来。

从此,这儿成了辉王四季垂钓的钓鱼台。他三月钓春光,六月钓夏花,九月钓秋水,腊月钓冬寒。在他静静的垂钓中,柳絮飘飞,桃花盛开,石榴坐果,莲蓬结实。在他静静的垂钓中,日升月落,云卷云舒,微风细雨,白露为霜。

自然,作为呼风唤雨的王侯,辉王不必为衣食发愁,不至于非得躬耕劳作。他出外渔猎,显然体现了他亲历亲为的姿态和融身自然的性情。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体察民风民情,遍知百姓诉求,以便革故立新,除弊兴利。

在垂钓的间隙,辉王想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纯净洁美的诗经时代。他一定看到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关雎》)看到了“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葛覃》)看到了“维鹊有巢,维鸠居之。”(《鹊巢》)看到了“于以采蘩?于沼于。”(《采蘩》)……其实何止这些?《采薇》《七月》《蒹葭》《桑中》《绸缪》中的描述他都能够看到。他记住了这些歌诗中的美好景致,也记住了其中隐含的悲苦和忧伤,愤懑和彷徨,无奈和哀痛,希冀和盼望。他将这些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上达朝廷,同时也作用于自己的统治理念,使这一方百姓得享了福祉,使这一方土地得到了富庶。

据载,辉王施政的那段时间,他的属地五谷丰登,万民归顺,是历史上罕见的美好时期。

如今,辉王依旧端坐在河边的草庐旁,肩挎背篓,身体前倾,双目盯视着波光潋滟的河水。他手执的钓竿上垂挂着千年的风月,他幽深的背篓里盛满了经年的时光。

他的身后,就是始建于春秋时期的钓鱼台村。两千年来,村子并没有过度膨胀,而今才800口人。村里的人诚实守信,勤劳内敛,安分守己,与世无争。村前的这条流淌了两千年的河依然清亮。村支部书记朱玉顺告诉我们,他小的时候,河里蒲草丛生,鱼游虾跳,四季长流。他和伙伴们下河抓鱼,从未空手而归。草鱼、白鲢、乌鳢、毛蟹、泥鳅、河蚌应有尽有。只是近年天旱,河成了季节河。雨季河水暴涨,仍然能够漫过村前的两座石桥,形成一道道宽阔的瀑布,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夏日的钓鱼台,蜀葵盛开,竹影摇曳,蜂飞蝶舞,蛙声一片。一户户人家就错落在这样的环境中,像一丛野花在山坡上烂漫地开。《诗经》中的景致早已改换了时代内容,如今,从《诗经》里走来的钓鱼台,沐浴了两千年历史光影,闪烁着新世纪迷人魅力的钓鱼台,更适宜人们诗意地栖居。

 

作者:孙继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