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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读书的地方
2011年12月05日 

时光把摇篮摇老了,摇篮里的梦温暖了一生。———题记

 

读书对俺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儿。

那年俺上初中了,第一学期的学费12 块钱,是俺爷推着一小车芋头干子(红薯干),到了集上卖了交上的。

那年秋天,俺的家乡鲁南山区的城前镇那一带多雨。下雨的时候,正好赶上俺那一片的村里都在晾晒芋头干子,老天爷不长眼,本来是沙白的芋头干被雨一淋,发霉长毛了。躲过雨的芋头干被俺爷推到集市上给卖了交了学费。

那一年俺一家吃着用发了霉的芋头干子做的煎饼,味道就像那段日子一样:苦、涩。

俺的学校叫“岔河联中”,据说是俺村及附近几个村庄联合办的一所乡下中学。如今,学校及校名均不存在了,已搬迁并入城前镇中学了。

若干年后的一个秋天,俺回故里的时候曾在老校园的门口驻足过,那时学校已经迁到镇上去了,老校园卖给了当地的农民,当作了养殖场,听上去很是荒诞和滑稽。就连“岔河联中”这个名字,也像校园里的老榆树上的黄叶一样,在秋风中飘落了,当时心里就产生了些许凄凉。

在秋天一些东西是成熟了,瓜熟蒂落;一些东西是在季节的轮回里飘逝了。俺不知道成熟和轮回之间哪一种形式更能让人接受。

在俺心里,母校没有走远,在记忆里清晰可见。就像俺当年的同学或者老师在前面给俺招手一样。

俺家离学校较远,晚上俺就只好住校。发霉的煎饼、咸菜、白开水是俺在学校的午餐,白开水还要交上2分钱的开水费。

那个时候,俺的胃和心一样饥饿。胃还好办,发霉的芋头干、咸菜就着开水可以填实俺的胃,只是一天到晚总感觉饥饿。俺的心就不一样了,俺想读书,读更多的书。

那个时候学校,几乎没有课外辅导的书,学校也没有图书馆,这种无书可读的日子才真正是一种饥饿。为了读书俺是绞尽脑汁。当时一个高俺一年级的同学在看一本叫做《平凡的世界》的长篇小说,这部小说当时很流行,很多同学都在说,书里书外的事。为了看到这本书,俺将奶奶留给俺的一个大烧饼,送给那个同学吃了。那是俺读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为了多看几遍,俺放学路上看,路灯下看,早读的时候看。有一次俺在放学路上边走边看书,结果把头撞在了一颗老榆树上,头撞出了一个包,后来还被同学取笑。在路灯下看书还是很惬意的,宿舍里的灯到时间就关了,夜深人静,路灯下伴着虫鸣看书别有一番滋味的。

至于在早读的时候读长篇小说是不许可的,因为学校规定早读时间只能读课文,俺经常利用早读时间读课外书,尽管小心翼翼,还是被老师逮了个正着。这个老师就是贾庆斌,当时,他是俺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俺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因为书是借同学的,急着还。事情并没有俺想象的那样,贾老师翻了翻书,笑了笑。这本书很好,喜欢文学类的书?俺点了点头。

贾老师经常和俺们几个喜欢读书的同学聊天。他还请俺们几个到他家里串门。正是在他的家里,给俺打开了一扇窗。

贾老师家里有各种各样的书及文学期刊。俺像一个饿汉面对一桌山珍海味,那个时候俺感觉读书是天底下最为幸福的事了。

校园位于黄山头脚下的一片坡地上。校园栽了很多树。杨槐树、榆树、杨树,放眼望去整个校园被这些绿树环绕着簇拥着,春季夏季总显的郁郁葱葱的一片生机的样子。事实上这片土地很贫瘠,坚硬的黄土和沙子板结在一起,使这些树很难很难得活着。无论是杨树、榆树、它们很费力地把根扎入地下,吮吸着土下有限的养分,极力的发芽,抽枝……

大多树干扭曲着或驼弯着,杆上长着疙里疙瘩的包,就像邻居家只被憋犊坏了的一只小牛犊、小羊崽一样,尽管日复一日很精神的活着,但是由于营养不良,生长缓慢,身体扭曲变形。

俺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正是台湾校园歌曲《校园的早晨》最流行的时候,俺也喜欢唱着歌去校园里读书。

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在身旁这棵小树//亲爱的伙伴亲爱的小树/让我共享阳光雨露/让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直到长成参天大树/让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俺的梦想也像歌里唱的那样,然后,俺的命运就像校园里的那棵“憋犊”坏了的树。拼命地吸取着有限的养分,也还是注定了后来留下一副营养不良的长相。

一个人抑或是一棵树的长相固然重要,但是更要的是遗传基因或精神传承。

当一个人离去或一棵树移植到别处的时候,他那副营养不良的长相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烟消云散。

而一种精神的传承,事实上就是一种升华,就像一棵树移植到别处可以长出一片森林一样,我相信从这个校园走出来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这样一种精神的传承,因为这是一种植入骨髓,溶入血液里的价值成份。受益匪浅的是这些人以及这些人的子孙后代。

所有的这一切都属于母性的东西。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母校所给予每个人东西也不例外。

摇篮老了,岁月正年轻。用心去咀嚼摇篮里的时光,是件幸福的事儿。

 

作者 武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