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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孟子林
2014年06月03日 

相对于孟府、孟庙的热闹喧嚣,孟子林是岑寂的。

我们来时,已是午后,远处的孟子林掩在侧柏林立的树丛中,像正经历着一场长久的睡眠。是的,在睡眠。一代大儒躺在故国山脚下,一睡便是两千多年。其时,诸侯国如旗帜般林立,金戈铁马声像一首不变的旋律,在天空上面响起。历史的车轮在停顿中前行,在前行中停顿,如此周而复始。在孟子殁后的一千余年间,其庙、其墓竟不闻于世,更鲜见于史籍典藏中。作为闻名于战国时期的著名思想家,作为先秦儒家中唯一继承孔子“道统”的代表人物,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历史应该记住孔道辅。孔道辅(987~1040),字原鲁,孔子四十五代孙,自幼聪明好学,25岁即进士及第,为宁州军事推官。宋景佑四年(1037年),孔道辅主管兖州政务,时古邹县为兖州府治所。他常对人讲,诸侯有大功于圣门者,没有比过孟子的。孟子力辟杨墨,继承道统,至今却不被祭祀,是有太大缺憾的。《祭法》云:“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孟子可以称为御大灾、捍大患的人。况且邹本来是孟子的故里,现在又是我管辖的属邑,我应当寻找孟子的坟墓作出明显的标记,建新祠来纪念他,以表彰他的丰功伟绩。遂派人四方打听、找寻孟子的坟茔。经多方查证,终于在城邑东北三十里四基山之阳,找到了孟子的坟墓。既然找到了孟子墓,筹措银两,建墓修舍,自然不在话下。

沿着当年修建的神道,我们循着孔道辅走过的路径一路前行,路两旁侧柏深深,白杨默默。远远地,看到了一块写有“亚圣林”的石碑。这已是现代书法家题写的了。走近石碑,北行,则是石砌的甬道,踏上甬道,享殿就出现在了眼前。眼前的享殿,五楹,据说是明代的建筑,青砖灰瓦、单檐斗拱,仍保留着最初古朴的原色。推门而入,鸟雀倒先一步,快速地飞纵而进,这给我们的浏览行程增添了些许意外的惊喜。殿内光线灰暗,可看到孟子神位供奉在供案上,我们相约着在孟子像前三鞠躬。借着手机的光亮,还可以看到几块散立着的石碑,据随行的管理所马所长介绍,现在,殿内有宋元明清各代碑刻9块,最为著名和珍贵的,当属《新建孟子庙记》碑,不仅因为这块碑是由北宋时著名儒家泰山学派的著名学者孙复所撰,更为重要的,是这块碑记载了孔道辅查访孟子墓、新建孟子庙的详细经过,是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

出大殿,右拐,享殿之后,即为孟子墓了。但见亚圣孟子墓五个楷书大字立在碑刻上,碑前摆放着石香炉、石供案,暮色四合里,显得庄严、肃穆,这块碑已是清道光十四年(1834年)重建的了,在碑刻的侧缘,清晰地记载了重建的细节。碑的后面是孟子墓。和我所见到的许多贵族、王陵墓一样,堆土,坟丘高耸,遍植桧、柏、松等树。

孟子卒于公元前289年,时年84岁。孟子卒后,被后人及后学葬于四基山西南麓。这一天,正好是旧历冬至。唯一让人感到困惑的,孟子选择的是异地而葬,并未与父母葬在一起。想一想孔子死后与父母异地而葬,作为一生以孔子为榜样的孟子,这似乎很合乎情理。再一个,古之四基山,“以山顶耸立如基,基数有四”而得名,山上不仅怪石叠垒,植被旺盛,且紧邻九龙山,山上汉墓众多,是一处难得的风水宝地。清邹县知县娄一均拜谒孟林后作诗一首:“四基山麓仰松楸,泉下声灵万木稠。学陋伯功倾世主,言称王道挽诸侯。鸟飞云乱人千古,地夭天空土一丘。传有七篇真治谱,不因秦火断风流。”

孟子故去了,娄一均故去了,四基山倒是还在,在唐风宋雨的冲刷下,不知旧颜曾改?而在我认为,孟子最终葬于邹城故里,肯定还有这么一种因素,那就是他不会舍下那些他心爱的弟子,因为自返邹讲学以来,这些学生就日夜陪伴他左右,有时候,孟子爱他们胜过爱自己的家人。而四基山距离马鞍山“孟母林”,也就是十余里的距离,在孟母林之东,也似乎契合古代殡葬的某些特点。

今天的孟子林,已是祭祀孟子及其后裔的重要场所。同时,自宋代以来的植树运动,也让四基山周围草木繁旺,人杰地灵。从四基山山顶眺望孟子林,只见被风拂动下的树顶像波涛一样,不断汹涌起伏;柏、松混合的香味渐香浓起来,不自觉让我靠近一块山石坐下来,突然感到跌宕起伏的人生,不过是烟云一样的的短暂闪过。而此时,为人生的最美!

然仍不经意地瞥到了那侧柏、松树、槐树、杨树中的享殿屋檐,在起伏不定的松涛里,显得落寞、矮小。而跨越千年的的读书声依稀可闻,在九百余亩的苍松翠柏中,悠悠回荡,此刻,似乎什么也不用说了,孟子不也说:“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寂寂孟子林。不管是孟子选择了四基山,还是四基山向孟子伸出了拥抱的双手,有一点是肯定的,孟子永久地躺在了这一片苍翠里,如同他的学说,会永远不老。

 

作者:路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