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句子太美,使得人不由自主地想抛了上下文来断章取义地截取出来看,怎么看怎么漂亮,如珍珠链上的珍珠,即使散落出来,也美得不像话。
比如这句,出自南朝范缜的锦心绣口,“人之生譬如一树花。”一树灼灼其华的花,本身就是一幅极美的画。一树花的意象,比一枝花丰饶,比一丛花挺秀,比一盆花恣意,这一树繁花亦开亦落,开开落落里,便春秋走过。
人生若如一树花,不由不想起一个人:陆游。属于放翁的这一树花,想该是梅花了吧,开在雪中的清傲时光。“何时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平生志向,一生文章,都在梅花盛开的骄傲里。凛厉冰雪,摧折风霜,清冷里怒放的生命,未改初衷。缺了梅诗,难为了笔墨,连书卷也寂寞。爱得铭心刻骨,这是陆游的一树梅花。
人生譬如一树花,那年那月龚自珍立在树下,望到的是如许光阴如水东流,那说不清道不明怅惘无端的心绪,“如梦如烟,枝上花开又十年。”光影错落,物换星移,这一树繁花,花开为春,花落为秋。花开花落,春秋走过。十年辗转,十年飘泊,记忆里还清晰如昨的是什么?
青春岁月里与同窗同游,众人兴致高昂地在清晨里闯进校旁的花园。满园花树,正当时节。坐在秋千里,轻轻地摇晃着,看着眼前灿烂的花景,竟觉得难描能画。那一个瞬间留在了记忆里,成为青春的片断。
这人生的一树花,缤纷绚烂,在心灵的枝头绽放。绿荫如盖,红萼清发。漫漫人生,属于你是一树什么花,花树下徘徊时,你想起的又是什么呢?
作者:黎武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