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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满枣乡
2011年08月29日 

一提起我的家乡,心就甜得流蜜。我的家乡盛产个大仁小、肉厚皮薄、又红又亮、又甜又脆的大红枣。

邹东四十公里,有个城前镇。那里多山岭沟壑,多薄地旱田,多勤劳憨厚的男人,多温柔贤惠的女人,更多的是铁杆虬枝默默无闻的枣树———院里院外,房前屋后,坡地山岗,田边地头;沙砾中,石缝里,犄角旮旯,目之所及,凡有空隙之处,皆有枣树生长!那枝,那干,那深绿的叶子,那坚挺的利刺,那又瘦又硬的筋、骨、皮,那有声有色的的精、气、神!教人惊叹,教人感动,教人生发许多的联想和思考。

不知是家乡人的偏爱选择了枣树,还是枣树情有独衷这片热土,抑或大自然另有天机。

谁知道它有多少年的历史,反正从爷爷的爷爷记事起就有了枣树。不敢想象,若果这里没有了枣树,还会有哪些树种能象枣树那样,无怨无悔地植根在这几乎没有半点儿营养和水分的穷乡僻壤,无怨无悔地开花结果,无私无求地奉献到老,并且生生不息。

枣乡的八月,是丰收的八月,喜庆的八月!只能心热热地等,只能眼巴巴地盼。

枣树是个慢性子,它要用整整一个冬天的时间养精蓄锐、盘算思索。春天鼓芽———要一星一点地著黄,一叶一叶地展绿;夏日开花———五角形花儿,小巧,金黄,秀气,碎金子似地散布于浓荫之中,气味香中带甜,甜里含香,引得彩蝶乱舞,蜜蜂狂吟。待蝶儿采够了香粉,蜂儿酿足了甜蜜,黄花铺地后,青枣始露头———先是米粒般细密,后如青豆样大小,最终长到超过了拇指粗。

“七月十五红鼻枣,八月十五打罢了”。一进入农历七月,枣树才有了紧迫感。它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叶子一天比一天深绿,绿得有些发黑;枣儿一天比一天肥胖,肥得鼓起了肉疙瘩。说是“红鼻”,实则红的是屁股眼儿处,再过几天就红了整个“屁股”,再过几天就红遍了全身,赶在中秋节之前,献给家乡一份红艳艳、沉甸甸的厚礼。

打枣的日子是村里人在街头巷尾闲聊时就约好了的,谁家都不愿早打或晚打。打早了,怕影响枣子的质量;打晚了,只落下一两家枣树在野外,白天夜里都要有人守护。否则,有人路过会抗不住诱惑。若让喜欢成群结队玩耍的孩子们见了,那可就糟了。

打枣的工具极简单———只需一根竿子,不简单的是这竿子有讲究———一要长,够得着树梢;二要硬,不易打折;三要圆,防止伤树;四要细,轻便灵活。至于收拾红枣的家什就多了,诸如竹篮筐篓,布袋麻包,三轮两轮独轮车,肩挑牛拉驴驮,凡能想到的皆能派上用场。

打枣的日子是最激动人心的日子。鸡不叫就起床,天不亮就出门。只要能挪动脚抬动腿的,都不会闲着。

看吧———满山遍野的枣树。墨绿色的浓荫,一团云一团雾,遮天蔽日。浓荫中,缀满一颗颗、一串串鲜红宝石,压得这枝弯弯那枝颤颤,诱得人眼睛伸出了小手,嘴角拱出了馋虫。闪闪烁烁,红红火火,烘得人心热。

听吧———小伙子们哇呀呀一声高喊,鼓足了力气挥竿便打,仿佛群龙狂舞,搅动满天雷鸣,惊得枣树晃晃悠悠不能自己。噼啪啪,哗啦啦,头上落红雨,地上翻红潮,身边起红风。红红的笑语,红红的欢声,红红的日子铺天盖地来到了眼前,咬咬指头才知不是梦!

眨眼功夫地上就堆起厚厚的一层富贵红!乐得合不拢嘴的乡亲们,慌慌张张,脚乱手忙。堆的堆,捧的捧,抓的抓,装的装。一棵树收拾干净了,还有更多的树等着,有力气尽管使,只怕不够用。

该装的都装足了,该填的都填实了,大车满,小车流,连褂兜裤袋也不空着,甚至有人把长裤一脱,用鞋带扎住裤脚,装满了再扎住裤腰,把脖子往裤裆里一钻,扛起来就走,样子比马戏团的小丑还滑稽,一路上谁见了谁笑,笑得吱吱嘎嘎前仰后合。

三五天后,枣收完了,可村里的繁忙仍在继续。还要晒枣,晒枣需要大量空闲地儿,院子里,街道边,平房上,全都被红枣占领了,远看象一片片红地毯,阳光下烁然生辉,实为枣乡一大景观。

枣晒干后,收储起来,等待市场行情,一有了好价钱,便清仓而售,五六元一斤,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时间不久就会发现,村里又多了几台彩电,几辆摩托。姑娘换上时尚的新衣,小伙买来崭新的皮鞋;张家的新房破土动工了,李姓的儿媳进门了———迎亲的大嫂端一筐鲜艳艳的大红枣,一把把撒在新郎新娘的身上、炕上,口中还念念有词,意思是说一对新人要相亲相爱,早生贵子,小日子红红火火,甜甜蜜蜜。

大红枣寄托了家乡人多少美好的心愿,凝聚着家乡人多少深深的眷恋!有个在外漂泊多年的邻居回来了,他说,在外头一提起家乡的大红枣,就想起了小时候,就口角流水,心里流蜜,眼里流出滚烫的泪滴……

 

作者 段成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