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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亦唱歌
2015年03月24日 

这是一片海。这是一片石海。

它们躺在三月的山丘与麦田之间,远望去,如一大块翡翠:翠是麦苗与山丘上已萌绿的草木;翡则是它们,这片在太阳下泛着白光的石海。它们又象是一潭桃花水边涌起的浪花,还激动于千年前李白与汪伦的深厚友情。

石海所依的山叫后山,大约因为处在上九山之后的缘故。和那个由明清时期全石墙古民居建筑群形成的村落相比,石海无疑更加古老———传说早在远古洪荒时代,这里和相邻的凫山一起,为一片浅海。后来亿万年过去,洪水渐渐退却,大面积岩石相继出露于地面,历星转斗移,经风吹日晒,形成目前我们所见到的石海。

此处石海尽管面积不大,可听茂农科园总经理张宪顺说,这里的石头非常有灵性,能奏乐唱歌呢!张宪顺的老家就在附近村庄,他将在城里打拼多年挣得的钱又投在家乡的土地上,建起了1000多亩的农科园。他从小在石海里玩耍,哪一块石头敲击后浑厚如鼓,哪一块石头敲击后清脆如锣,他是一清二楚。这些来自远古的呼唤充满了神秘感与诱惑力,在附近村民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迹。

跟随张宪顺来到石海。在石与石之间腾挪跳跃,随便停下击打某一块石头,果然有美好声音传来,犹如从一位乐者胸腔中发出的共鸣音。我们乐此不疲地敲敲打打,仔细寻觅、倾听、辨别,希望从中可以发现宫、商、角、徵、羽,希望在五音中找到邹鲁礼乐的痕迹与影子。

据传孔子曾带弟子到过此处。孔子精通诗、书、礼、易,也颇为擅长音乐,他曾与周天子的大夫苌弘探讨过韶乐和武乐的区别,在《论语·述而第七》记载:“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当时他带着弟子们到处游历,邹鲁之地的山山水水到处有他们的足迹。这一年,他们拜谒过郭里爷娘庙后来到这里,听地里干活的农民介绍过石海的神奇之处后,迫不及待跑入石海之中,兴致勃勃地不停敲击,先是单音,后渐成曲调,由断断续续慢慢流畅起来,直至一曲安泰祥和的韶乐响彻在山林之间。孔子不知疲倦地欣赏、沉迷,一天也没有离开石海,待日落西山无奈起身时,他对弟子们说:韶乐乃虞舜太平和谐之乐,曲调优雅宏盛。用石头就能奏出韶乐,可见此处人杰地灵,上天也极其厚爱啊!孔子之后,更有孟子、匡衡、韦贤、王粲等历史文化名人到过此处,皆被这会奏乐的石海醉倒。

这里的石头为什么会唱歌?仔细打量着石头周围,我发现还是缘于水。水滴石穿。何况还是不停被海水冲刷冲击的石头?日久天长,底部的石头被水这双“温柔的手”一点点掏出洞来,并且洞越来越大,渐渐被改造成一块块天然乐器。它们和许多可以发声的石头,比如安徽的灵璧石、新疆的风砺石等不同,那些石头是因具先天条件而发声,而这里的石头却和后天的改造有关,时光与流水硬是将一块块普通的石头琢磨成玉,让它们发出了金声玉振之音。

在石海左前方的山坡上,有一群极似鳄鱼的景观,它们从上顺山岩而下,好象是从海中的小岛上懒洋洋地晒透了太阳,要到海里去戏水、觅食。在旁边默看许久,我感觉这或许真是一群鳄鱼化石。想想,这里曾是一片浅海,也许那时还是湿热的气候,仿佛现在的江南,有着鳄鱼的生活条件。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地质构造运动立刻让沧海变桑田,让嬉戏的鳄鱼如庞贝古城的生物体一样成为化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这句镌刻于庞贝古城的铭文似乎在提醒着人们:不管执著还是不执著,世界都一直在变。白昼总会走入黑夜,黑夜总会迎来黎明,“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所以,要珍惜当下,珍惜每一天想听到并且可以听到石头唱歌的生活,学会在平常的日子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浅浅的幸福。

 

作者: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