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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种棵皂角树
2014年04月15日 

最美人间四月天。在这样的季节走进邹东,走进田黄,必然会收获很多惊喜。比如,那些皂角树。

皂角树因稀少而神秘,之前,我根本不知它的样子。沿三仙山盘山路盘旋而上时,不时有红的桃花、白的樱桃花、黄中带碧的榆钱、绽出绿意却还留一抹浅红的花椒等春天特有的景物闯入眼帘,此时的三仙山,已由冬的水墨山水变成了一幅色彩斑斓又生机盎然的油画。那亭亭如盖的大树又是什么?在松柏的苍绿映衬下,柔嫩的绿如潺潺流淌的溪水,让人觉得明澈又清新。同行的镇里朋友告诉我,是皂角,在那个叫北桃的山里村庄,几乎家家都有皂角树,它是家里的发财树、幸福树。

从盘山道下了一个斜坡,便走进了北桃。原来的村庄可能遍植桃树吧,才有这么一个“灼灼其华”的名字。而正对着斜坡的一户人家,就种着一棵桃树还有一棵皂角树,低矮的石墙挡不住满院春光,整个院子都罩在皂角树的绿荫里。

在村里慢慢走着,我看到许多皂角树如一把把巨大的绿伞,或高擎在院落上空,或插在田间地头,让人无端觉得安全与沉静。受一棵皂角树的吸引,我们走进村南这户柴扉敞开的人家。刚进院,“昂昂昂”“嘎嘎嘎”的鹅鸭叫和鸡们拍着翅膀乱飞的样子汇成一股浓重的乡村气息直沁肺腑,而闻声出来的老大娘面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一边招呼着屋里坐,一边问:“吃了么?在这里吃点儿吧。”大娘的热情让我恍然觉得是回到了老家——在儿时记忆中,老家的邻居总是这样对待熟悉的亲朋或陌生的路人。

谢绝了大娘的好意,我们只是站在院中和她拉呱。她说,这棵皂角树六十多年了,她刚嫁过来时,还是一棵小树苗。“我今年七十五岁了,老了,可树还年轻着哩。每年能结近八十斤皂角,给家里增加一千多元呢。”皂角树和当时刚嫁过来的新媳妇一起成长,媳妇为这个家里外操持,侍候老人,抚育孩子,从一个面色红润如水蜜桃的少妇渐渐衰老成面前这位干瘪瘦小的老太太;而皂角树一年年长高变粗,每年奉献累累果实贴补着家庭。树静默在那里,见证了六十多年社会和家庭的变迁,看着时光如何将一个鲜亮的女人压榨成如今的模样。人老了,树却会在每一个春天来临时就披上绿装,和院里的蒜苗、菠菜、芫荽……一起,为这个家打造出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大娘家东邻,就是被她用艳羡语气提到的秦贞贵的家,可他家的大门紧闭,这个时候或许还在地里忙着,院里院外都有高大的皂角树,五、六棵的样子。这还不算,据说他家还经营着一个皂角树育苗基地,一分地的皂角苗就卖了三万多元!从盘山路再回望北桃村时,只见这座居于山中的淳朴村庄,被一团团的皂角树簇拥着,掩映着,覆盖着,直陷进温柔绿意的沉静包围中。

在圈里村村头,我用饱含敬意的目光看着这些皂角树中的长者。树身极粗,成年男人也抱不过来;树冠得有几十米宽吧,站在树下抬起脸,看到的总是一片绿色天空。这样的树村头有三棵,往里走三十多米又有三棵。我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可在路边菜园里耪地的王长民大爷乐呵呵地告诉我:村里有几十棵这样的大皂角树呢,小的更多,他家里就有棵小的,也就五十多年,是他小时候种的。“你问这些树有多少年头了?可真没有人说得清。听我爷爷讲,他记事儿时这些树就这么粗了,这些年都没怎么长过。”王大爷今年六十三岁,他爷爷如果在世的话,至少也得一百二十多岁吧。那这些树到底多大年纪?它们在什么时间由什么人种在这里?这些依旧浓浓郁郁的大树背后隐着多少故事?有多少活泼少年在树下嬉戏过?有多少年轻的姑娘媳妇在树下纳过鞋底、裁过衣裳,笑谈过让人心跳脸热的话语?……现在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记得了,可树记得。它们把这些听到看到的事情消化了,催绿了树叶,催美了花朵,用披挂满身的皂角诱惑着人们。它们如老顽童一般守着一个秘密:所有的故事都被封在了皂角中,就看你可用心去观察体悟了。

皂角树寿命极长,没有天灾或人为破坏,它们会葳蕤几百甚至上千年。它耐旱、耐热、耐寒,不挑环境不提条件,只要有土壤有阳光有水,就能乐观顽强地生活下去。并且索求极少,奉献却颇多,一如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或者说,我们及我们的乡亲,就是这样可爱可敬的一棵棵皂角树。

 

作者:顾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