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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九山村行
2013年09月02日 

翻过一座稍高一点的山头,再过一个稍矮一点的山头,安静的上九山村,连同那些在时光中沉静着的石头,就在我们三个成年人心中所想到的和两个小孩子未曾想到的那个位置出现了。

安静的上九山村,就像一个年长而健朗的前辈,斜斜地倚靠在山坡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静静自处,沉默无语。

出行之前,我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上九山村的样子,想了一下我的大柳峪村的样子,大体预判了一下两个村庄的区别和相似之处。只是大体想了想,未作深思———其实,即使深思,也是不能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的。因此,在我的心中,她们的异,不是泾渭分明;她们的同,也不是如出一辙的。

正因为曾作如是想,所以当我们一行五人在山坡上与上九山村不期而遇的时候,我的感觉,就像在回乡的路上,遇到了那些散落在沿途的那些熟悉的乡村一样:她们自在从容,我自安静欢喜。

村庄,是那些串联在我们这些乡村长大的人们少年时代之前的记忆项链上的珍珠。远离了那些村庄,或者说那些村庄消失了,感觉就像那串串起童年少年时光的项链上的珍珠散落一地,落到我们再也寻不到的角落里去。从此,我们的成长记忆便不再完整了,似乎再也无处安放自己后来长成的青春了。到这个唤作上九山的村庄来,是要找那那串散落的项链上,某一颗闪亮的珍珠或者说记忆里的某一个片段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

所有的目的地似乎都是在不经意间抵达的。从上九山村西边无名的山坡上下来,坐在用石头围起来的树下乘凉休息。近望上九山村,我想,这两山之间的某一所老旧的院落,是否有一个也像大柳峪村我记忆最深刻的院子?

从西坡下,我们很快就与上九山村最西边的院落近在咫尺了。踏上石路,进入村庄,满眼都是石头:石头的街巷,石头的院墙,石头的房子,石头的饮马槽……在静寂的上九山村里,大小不同的石头,安静地保持着固定的姿势,构成村庄繁复而简单的几何形状;墙角的杂树、街边的野草,墙头的仙人掌,在渐渐冷清的村庄里,靠着天赐的阳光、雨水和空气,倔强地努力生长。

在石头的乡村里,漫无目的地走走。我总觉得,每一个还保持着淳朴面目的村庄,每一个还执守宁静的山村,闭上眼,我都能听到其中的那些街巷清晰的脉搏———是的,村庄的街巷,就像我们身体里的血管,将手指把在腕部,我们就能感受到自身血液的涌动。同样,村庄里的人们,就是村庄里涌动的血液,即使是人烟越来越少的上九山村,我仍能听到她的脉动。

漫步向村庄南行,我听见北边的街巷涌来温暖的风,风中挟裹着夏天的汗气。转头看时,一个上身穿红衣下身穿黑裤、胖胖壮壮的乡村大嫂,肩上扛着铁锨,健步走在石头的街巷中。她看到我们,低头绽开了笑容,不知道这位乡村大嫂看到我们是感到好笑还是害羞。她的男人是个黑黑瘦瘦的标准庄稼人,跟在她的身后,也是淡淡地笑着,转向上九山村的另外一条街巷去了……

他们都走远了,消失不见了,我突然恍惚:刚才跟在那位大嫂身后的那个乡村大哥,推没推着一辆独轮车?在上九山这样的村庄,独轮车是应该出现的物什———它适应窄窄的街巷,适应颠簸的石路,适应村庄街道的起起伏伏。那一枚在上九山村摘下的还未成熟的无主梨子,我一口一口地吃完了。在乡村,它和我一样,只沾染了雨露阳光和山村的微尘,我相信上九山村这一枚梨子的纯净无染,我品出了上九山村这一枚梨子中饱含的岩韵朴性。

最近在《齐鲁晚报》上看到路建锋兄关于上九山村的整版乡游图文,还有刚刚出版的他文集《亲近芦苇》中,都提到了上九山村的双井。因此,上九山村的双井,脑海里早就有了影影绰绰的样子。及见时,果然,井就是曾想的或者曾看的那个样子;只是,周围的树木,比想象中的,低矮了一些;井边的路,没有想象沧桑的样子。没想到的是,井边还立着一块民国时期的碑。

从双井再往东北行约二百米,我向上九山村的一位奶奶借自来水或者井水。和那位老奶奶的沟通相当困难,她的方言,我基本没听懂;我的邹普,估计她老人家听着也费劲或者也是根本听不懂。但是,水还是借到了———而且是盛夏里滚烫而温暖的开水———一个满头大汗的人,提着一个空杯子站在门口,即使嘴里不咦哩哇啦地说什么,估计善解人意的老人家,也是懂我这个到上九山村来逛游的人,是什么意思的。

纯朴良善的人们,总让我看到石头做的上九山村坚硬的外表下面,柔软而温暖的内心———我想是的,那些至今还守着古老乡村的人们,那些乡村里抱朴守拙的人们,那些乡村里与世无争的人们,彰显着村庄恒久如一的品性。

对在乡村长大的男人们来说,乡村意味着什么?我在结束上九山村的漫行走进村南的玉米地里时,默默地想。我没有想明白,只想到了几个关键词,它们是:大地。父辈。生命。血脉。流动。砥砺。生长。传承。

还有:感恩和回归。

 

作者:庄生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