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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荠菜香
2013年03月09日 

三月三,荠菜赛灵丹。晒着民国的太阳长大的祖母,时常把这句谚语挂在嘴边。我一度不明白,祖母为何对荠菜情有独钟。在我看来,那叶片淡青、花朵白色的荠菜,实在是家乡野地里不起眼的苦命物什。路边桥畔山崖沟坎,秸杆堆下枯草丛里,随处都能看到它瘦小委琐的身影,或孤苦伶仃,或三五扎堆。偶尔,还会有脚板从头上踩过,车轮从身上碾过。这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小杂碎,怎么能赛灵丹呢?

学习《挖荠菜》那篇课文时,刚好是在春天。我把女作家张洁的文章读给祖母听时,斗字不识的祖母居然评价:这文章写得好,写得很称我心。后来,我才知道祖母和张洁是同时代的人,都经历过青黄不接食不果腹的饥荒岁月,只是没文化的祖母无法像作家那样言表对荠菜的特殊感情,只会意味深长地说句:这鲜嫩的荠菜啊,我都吃了几十年了,还没吃够呢。

我爱上荠菜,是在6岁那年。有一天,我从邻家婶娘手里接过一块荠菜烙饼,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我伸着小手对婶娘说我还要吃烙饼。刚巧,婶娘家的烙饼没有了。祖母笑着说:平时做了你爱理不理的,难道是隔锅的饭香吗?这又不是稀奇物,我这就去地里挖点荠菜做给你吃。我兴冲冲地拎着小篮,跟着祖母奔向野外。不多时,就挖回一篮透着鲜儿的荠菜。

祖母把荠菜洗净切碎,拌上细盐、麻油、味精、鸡蛋等佐料,一部分摊在铺有一层面糊的鏊子上做夹馅烙饼,一部分配上豆腐粒等烧成荠菜豆花汤。荠菜烙饼酥脆醇香,荠菜热汤滑嫩馨香。祖母特地把婶娘家的两个孩子喊来和我一起吃,我们争抢着也谦让着,一会儿都吃得肚子滚圆滚圆的。那以后的多个春天,我都吃到了酥香可口的荠菜。心灵手巧的祖母还包过荠菜馄饨,炒过荠菜肉丝给我吃,每一种吃法都使我过足嘴瘾。祖母时常骄傲地说,她用醇香鲜嫩的荠菜把我养得同城里的孩子一样颀长茁壮。

又是一年柳絮飘,老笋成竹荠如雪。在我和祖母的记忆里花开无数的荠菜,其实早已在唐诗宋词里花开千年。白居易在《春风》里吟唱过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苏东坡在丰盛的《春菜》里享受过烂蒸香荠白鱼肥,碎点青蒿凉饼滑。花开千年的荠菜,还将继续馨香温暖着百姓寻常的日子。

 

作者:吴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