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接近一个夏天的雨,终于姗姗而感悟来了,可此时却少了许多喜意。该来时不来,想说爱它真的是不容易。
雨,在不同的人的眼里,有着不同的景致;就如山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风景一样。对雨,有人喜欢,有人讨厌,有人叹息,有人痴狂,感受各异。
苏东坡书斋名曰“喜雨斋”,可见他是一个爱雨之人;而现代名士周作人把他的书斋取名为“苦雨”,虽然不能因此来判定他对雨的喜恶,却由此可见周先生对雨,多少有些无奈。看来,雨也如同花草树木一样,能否成为风景,还取决于人们的心情。久旱逢甘霖,不论在谁的眼里,都是一份美丽;而淫雨霏霏,堤破水淹,又有谁不为之而心烦?
北方是少雨的,雨很少惠顾我的家园,可我对雨却偏偏有着一份惊喜、新奇和等待。每每雨天,总爱徜徉于雨中,任由那甘甜纯净的雨丝尽情地洒在我的身上,浸入我的肌肤;漫步在田野,更亲眼所见庄稼对雨的依恋。我曾描绘过一幅幅北方如诗如画的秋景图,那种情致、那种恬淡,那种意境,让人感觉清新而浪漫、洒脱而秀气、雄浑而高远,和谐之美的画卷扑面而来。可,我曾经看到的却是焦枯干渴的庄稼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苟延残喘着,费力的挺着胸膛;田地皲裂着,就像饥渴难耐张着大嘴的鳄鱼;车流飞过、热风刮过则尘土飞扬,庄稼、行道树就会浮上一层面纱……这时,雨成了我热切的企盼,农民丰收的希望。
我憧憬着、想象着四时之雨始终光临着我的家园,它们的情态将让我沉醉,它们的飘逸将是我的安慰。
喜欢春雨。喜欢它如青春少女含羞带娇般的吟唱。“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天街小雨润如酥”,“ 杏花春雨江南”等名句,便是对春雨的赞颂。而《雨巷》中那水淋淋的女子,大概就是沐着春雨而来。夏雨热烈。它就像一个壮实的大汉尽情挥洒的热汗,有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来势凶猛,去得也快,干干脆脆,从不拖泥带水。它不仅浇灌田地,滋润禾苗,也在炎炎酷暑,为人们带来丝丝凉爽。其功过是非,人们是了然于胸。而带有丝丝凉意的秋雨,则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它凄凉冷清,霏微萧瑟,说它是青春已逝,韶华不再的怨妇的叹息,则十分贴切。“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秋雨中,柳永的心情是多么地凄凉无奈。李易安在她的《秋情》中也如是诉说着她的孤独、悲愁、哀怨,“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其实,人之悲欢、喜怒、哀愁、与雨又有何干?而冬雨在我心中却犹如一位断腕不皱眉、一去不复返的壮士洒下的几滴清泪,有着一种冷峻、刚毅、悲壮和豪迈,让人不能不由衷地生出几份敬意。
人世间的浮华喧嚣,得意失宠,需要我们以平常心淡定意待之,对于雨也莫不如此,只有去除浮躁,多几份平静安详,才能体味出它的有趣和诗境,感受到它的精妙和美丽。
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雨还依旧在下着,就不由得又心生几分伤悲感时的情愫来,不知不觉夏就要走了,无声无息秋就要来了。青春的脚步不就是这样的偷偷地挪移着,年华逝去慢慢变老的嘛,梦想也是如此悄然渐逝而去……
作者:屈凡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