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家门口贴上了大红的春联,图个吉利,又显喜庆,营造了欢乐吉祥的气氛。
“千门万户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红红的春联历来和浓浓的年味连在一起的,曾经表达了我们太多的希冀,似乎过年的时候少了一副大红的春联,这个年就要打一些折扣。因此,家家户户贴春联便成了一种习俗。但近年来,春联却逐渐式微,即便例行张贴,也大都是印刷品,很少有人像从前那样,内容由自己构思,而后或自己或请人用红纸黑墨写好,再欢天喜地地张贴起来了。
小时候在家过年,一到腊月二十七八,爷爷就开始张罗写春联,贴春联。老人家把红纸和笔墨事先就早早地准备好,到了腊月二十七八的时候,便拿出来,铺在饭桌上,让我们几个孙子孙女研磨的研磨,裁红纸的裁红纸,打糨糊的打糨糊,各有分工,各司其职。于是乎人欢马叫,热闹非凡,人气旺盛,喜得爷爷奶奶眉开眼笑。
对联的内容很丰富,有的是从报纸上找来的,有的是从广播里听来的,有的是根据自己的愿望编写出的,都是表达美好愿望,盼望着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年年有余,人人身体健康,家家团圆幸福。对联的句子都不高深,读起来朗朗上口,吉祥喜庆。像什么“天增岁月人增寿”、“五谷丰登庆有余”、“紫气东来”等等,几乎都是每年必写的内容。
对联一般都是由父亲写,父亲的毛笔字很有功力,尤其是以楷书见长。父亲伏在饭桌上聚精会神地写,而我们小孩子就唧唧喳喳地闹个没完,碰翻了墨水,撞到了糨糊碗,撕扯破对联纸的事时有发生。我们的吵闹往往打搅了父亲的思绪与兴致,于是就暂时把我们“驱逐”出境,说写好了再叫我们来去张贴。
按照事先统计的门的数量,写好了对联。但统计的工作一般由最小的叔伯弟弟做。我们老家是个很大的院子,当初父亲哥儿几个以及爷爷奶奶都在这个院子里住,正房、厢房等许多间,爷爷还让把猪圈鸡舍也算在内,说也让猪们过个高兴的年。
有的时候父亲忙不开,就由爷爷写。爷爷是解放前上的识字班,并没有太多的文化,但开朗幽默,写出的对联总是很有意思,而且许多字是繁体字,最小的弟弟妹妹总说是爷爷写错了字。爷爷写累了,有的时候也让我写几副。我没有练过毛笔字,于是就按照钢笔手法写起了毛笔字。字体自然是大小不一,不伦不类。但春联是为了图喜庆吉利,很少有人去推敲字体是否工整美观,或穷究内容的雅俗好坏了。大红的纸,漆黑的字,那本身就是一幅年的风景。
现在自己动手写春联的人越来越少了,大都是快过年的时候从商场里或地摊上买来现成的印刷精美的对联。印刷的对联虽然做工细致考究,对联的内容也十分讲究,并印上了各种祥瑞的图案,仿佛一幅精致的风景画。与自己题写的对联比起来,宛如“阳春白雪”般超凡脱俗,充满了华丽的韵致。但总觉得有些做作,有些夸张,有些张扬,比起自写的如“下里巴人”的春联少了许多的内涵,缺少了许多的人情味。
我家把帖春联的传统很好地保持下来,每到春节临近的时候仍然是自己动手写春联,而后由小侄子们去张贴。如今,但我们都大了,一个个犹如鸟一样飞出了老巢,在各地安了自己的家。所以,过年时候的人气已经不象从前的那样旺盛。我们也多半是赶在年三十回到老家,与父母团聚。因此,父亲写的春联里,总是出现盼望团圆,希望团聚的字句。我知道那是父母把自己对儿女浓浓的思念与祝福之情,蘸着浓浓的疼爱的笔墨,写进了一副副春联里。
自家门框上贴得还是去年买来的春联,颜色依旧鲜红,字迹依然清晰,但我总觉得这做工精美的对联远不如父亲和我写的温馨亲近。
作者: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