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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情未了——说不完的《万象》
2011年10月29日 

星期天看见有人在微博上晒老《万象》。这不,今年4月号的《万象》就来了,也跟着得瑟和怀旧一下。这一期的《万象》,色香味俱全,头篇就是金恒杰的《勾引、情色、色情》来勾引,还有高林的《罗孚那些事》,严晓星的《往事分明在,琴笛高楼》,张鸣的《我的高考》都得先看。

清人张潮在《幽梦影》中说:“居城市中当以画幅当山水,以盆景当苑圃,以书籍当朋友。”我认为《万象》就是可做山水,可做苑圃,可做朋友的一本杂志。很庆幸,《万象》创刊之初就与之相识;亦庆幸,自己的心灵有《万象》滋润;更庆幸,自己的生命有《万象》相伴。不管怎样,现在读《万象》已成为一种习惯,一种乐趣,一种享受。

第一次见到复刊后的《万象》杂志,是在1998年初冬的一天晚上,我和妻子去人民广场散步,在附近的百草园书店闲逛,翻阅新到的图书。突然眼前一亮,在书架上看到了一种叫《万象》杂志的创刊号。书店老板刘辉竭力向我推荐,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四十年代那种风格的《万象》?拿过来仔细把量:32开的小开本,厚度适中。忐忑的翻阅,多是品评琴棋书画,谈论中外电影,回忆民国掌故,评说海外趣闻,行文轻快,叙事老道,不是那种知识分子经世致用的味道,而是力图将典雅和情趣表现得生意盎然,同时去除酸腐和沉重。真是的,一样的玲珑开本,一样的雅致封面,一样的风趣优雅,一样的文人办刊。我的瞳孔马上被撞见的名字所震撼:柯灵、陈原、李欧梵、王充闾、马悦然、沈昌文……于是欣喜地知道,闲时闲读堪称小众的《万象》又回来了!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赶紧买下来。过了几天,专门安排妻子从邮局订下一年度的《万象》,从此与《万象》结下了不解之缘。现在家中的书橱专门留出两层为《万象》开辟专区,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多年来订阅的每一期《万象》。从1998年11月创刊号至今,从它由6块涨到10块,从它创刊、休刊、再到复刊,至今从未间断。

知道解放前曾经有过一种叫《万象》的杂志,是在八十年代读大学的时候。那时,我常常去山东大学图书馆的期刊资料室看书,在布满灰尘的长时间无人借阅的杂志中,无意中见到了四十年代的《万象》,抽出一本随便翻开,当时觉得很好玩,非常好读。曾经有许多名人名家在这个刊物上发表文章:陈蝶衣、平襟亚、柯灵、傅雷、郑逸梅、张恨水、李健吾、张爱玲……光看名字都让人嫉妒,让人不由得不看。后来查阅一些资料才得知:这本玲珑别致的方型开本的杂志,是当时一份颇有读者缘的都市风杂志,其特点就是一个字:“杂”。据史料记载,在上海陷入孤岛时期,华界为日本人所占,一些文人从华界跑到公共租界,以求言论仍有一定的自由度,这些“卖文为生”的文人在当时办了不少杂志,《万象》即为其中一种。只可惜,这本刊物后来因故停刊了。

1998年11月,《万象》老店新张,新张之初并不张扬,不到年余,已为不少读者所熟知。现在更是许多知识分子的消闲必读之书,清谈必及之刊。这本杂志继承了海派文化的一些因素,以较为宏阔的视野,展示了精致文化与时代潮流的巧妙结合,刊物的文字、气息、编辑手法与出版方式,不仅吸引了大量的读者,也引发了不少争论、疑问甚至学术探讨。《万象》里的文章,如同刊名一样,内容气象万千,天文地理艺术、文学历史哲学、电影轶事典故无所不包。篇幅短小精悍,行文简洁,不乏知识性、趣味性的气息。在我的心目中,《万象》已经超越了一本单纯的杂志概念,而是一块精神的园地,一方趣味的居所。

记得在《新周刊》2003年度的新锐榜评选中,《万象》杂志曾当选为年度最佳图书。手头正有那期《新周刊》,它的评价是这样的:“《万象》是一本杂志,一本不完全与读书有关的读书杂志,一本不偏颇具体文化形态的文化月刊。趣味各异的文字工匠们为之打造出极佳极酽的阅读感,其书卷气又与当代现实体贴入微。”有时想想,和一本杂志的缘分就像和一个人的相遇相识一般,由浅人深,由陌生到熟悉到关心。它带给你的会心和抚慰,是无法用语言来计算清楚的。有人这样总结,《读书》重《万象》轻,《书城》《书屋》又太杂。我尤其喜欢《万象》那种“举轻若轻”,也就是现在有人说的那种“小资”情调吧。

我与《万象》的故事还有一个小插曲。2006年开初的头4个月,所订阅的《万象》杂志迟迟未到,我对此非常着急,特请在邮政局当局长的同学专门查阅,还与我们片区的投递员吵了一架。其实,那位老投递员工作非常认真,我家里订阅的报刊都是准时送到的,这一次他也很委屈,就是说不知为什么今年的《万象》至今未到。后来才得知,因经济等原因《万象》暂停发行。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看来我已放不下这本杂志了。说心里话,从创刊号起,我非常喜欢这本可以卧读的文化休闲杂志。作为一名铁杆拥趸,自复刊以来,一期不落的订阅着,虽然只是一本闲时闲读的书,但如果没有的话,总是感觉是精神生活的重要缺失。那时,各大读书网站的论坛上充满了《万象》停刊话题的传闻帖子。到了5月份的时候,《万象》终于来到我的手中,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虽然形式风格都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变化,版权页上所标注的主编、顾问、所属出版社等一系列名单也没有变化。即使封面用图,从过去的中国工笔画换成了西洋后印象派画作,那也是秉承《万象》的一贯封面传统的。

《万象》杂志中的许多文章坊间是难得读到的。它强调寓深于浅,强调生命内在丰盈的轻灵。既有文学大家的厚重,又有新派海外作家的轻灵,其中的文章重中有轻、深浅杂陈、相互提携,读来十分轻快。《万象》里面有一些些知识分子的端庄,一点点晚来风急的人性化,少了一些内地学人的酸腐气,多了一些海外知界的清新之风。若没有《万象》,怎样知道童元方、林行止、苏友贞、李黎、刘绍铭、郑重等先生呢?又怎样欣赏到董桥、刘大任、恺蒂、晨枫、巴宇特、毛尖、须兰、孟晖、娜斯、小白等人的文章呢?这些年来,通过《万象》,认识了一个个素未谋面却可亲可爱的作者。比如,电影随笔学院派代表之一的毛尖博士,伊在大陆读者群里的知名度源头,凭的怕就是《万象》这个平台吧。她那著名的《非常罪非常美》书里的文章大半篇章均出自《万象》。又比如,曾游学英伦现旅居南非约翰内斯堡的恺蒂女士。这些年来,正是看到《万象》中的好看文章,我由喜欢文章到喜爱作者进而购买他们的一些著作,像毛尖的《非常罪非常美》,李欧梵的《音乐札记》《苍凉与世故》《铁屋中的呐喊》《上海摩登》,孟晖的《花间十六声》《潘金莲的发型》等等。

可以说,古旧的“老头子”和新锐的“小妮子”是《万象》的两大法宝。无论是“老头子”还是“小妮子”,万象书坊对他们的文章都有一点要求:讲具体的事情,写叙述文而非议论文,相较文字技巧,更注重文章内容本身。如今,每每拿到《万象》,总是心照不宣地先找自己喜欢的面孔,我欣赏尘元、李欧梵、董桥诸老公公行文之轻快,晨枫、恺蒂、巴宇特众小妮子叙事之老道。迈克、毛尖、冯象、蔡登山、朱元曙、新井一二三的作品是每一期必先追逐的字眼,林行止、娜斯、沈胜衣亦不可错过。

有人说,《万象》是新文人的旧日梦;也有人说,《万象》是新小资的识字读本。其实,传统与现代、古旧与前卫,从来就在《万象》中并行不悖。《万象》就是这么漫不经心地将这些看似矛盾的东西融为一体。在潜意识中,我是用品读所谓“情人”的眼光来看《万象》的:陈蝶衣时代的《万象》优雅迷人,却因为空间的疏离而蒙上一层薄纱,一如旧上海月历牌中的美女,怎么看都似乎隔着一层云烟,教人心向往之却不能眉目传情;许是懂了这层遗憾,它终于穿越半个世纪的时空阻隔赶来与我赴约……

关于《万象》,我们还是听听作者和读者的评价吧。殷叙彝先生说它“庄寓于闲”,金克木先生认为它是“京派精神海派装”,朱大可说《万象》就是“那些正在向中产阶级阵营冲刺的小资们的识字课本”,一名网友这样评价《万象》,“不迂腐的教授,不矫情的文人,不做作的女人”。一位读者曾经用“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八个字形容《读者》的高雅精致,耐人寻味。我觉得用其形容《万象》也是一样的贴切:她是一片心灵净土,宽容淡定,任人来人往;她入世而出世,流水自在,花开从容。生命中有斯为山水,为苑圃,为故友,亦复何求?

 

作者 杨士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