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城香万里，红枣见真情。今年中秋节前，我应邀来到生态邹东、山水香城，参加了首届“红枣节”。再次感受到，红枣寄托着朴实、真诚、甜蜜的情谊，最宜送给亲人。

枣树扎根丘陵、山区，对生存条件并不讲究，院落里、地堰上甚至在崖壁上都能见到它的身影。枣树不修边幅，有些沧桑，少见舒展、轩昂。它不与其它果树、农作物抢地盘、比待遇。若是真把它栽在地堰旁，离其它果树、农作物近了点，那它保准象从没坐过主宾位的小人物，感到了莫大的抬举和器重；又象营养不济的苦娃子刚刚过上滋润日子，拼命地往上窜个儿。其实，枣树下那些农作物的产量几乎受不了多少影响，因为枣树的根须只是努力地向地下、往没庄稼的地方延伸、延伸、再延伸……它的根须并不与农作物争墒抢肥。庄稼人种地象绣花，恨不得“寸土寸金”，种地到边到堰。即使枣树的根须冷不丁地冒犯了庄稼地，也会被犁钯挑断“脚后筋”。有时，牛羊啃了它的茎叶，它还会重新萌发；镢锨伤了它的根须，它也不叫苦不迭。不管怎么对待它，它都客观实在地待在那里，象望夫石女般痴痴地、默默地、苦苦地熬着，执着地等着奇迹闪现；又象断了尘念、结了佛缘的苦行僧，始终怀揣着超度的梦想！

花生开花落针的季节，正赶上枣花开。放蜂人总会踩着季节的鼓点来到邹东山区，让蜜蜂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恩赐，穿梭于蜂箱与枣树，拼命地采花、酿蜜。枣花虽小，却开得密密匝匝、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空气里洋溢着浓浓的甜情蜜意。摘下一朵，放在掌心，凝视它那轻盈如雪花的形状，竟生出丝丝怜意。不由地疑问：如此纤小的花也能结出硕果吗？将枣花吸啜入口，品咋一下，竟能尝到丝丝甜意。不由地醒悟：连枣花都这样香甜，那结出来的枣、酿出来的蜜岂不更香更甜？难怪每到这个季节，都会有朋友探问：枣花蜜下来了吗？哪里能买到真的？赶巧了，买上几斤纯真的枣花蜜，存好了，可供全家全年享用。想起来了，冲上一碗，细细品味，不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都会让你想起暖阳的惬意，想起枣花的味道，想起老家的亲友。甜蜜中思乡恋乡的情愫会变得杂味起来，甚至还会生出丝丝涩意！

蜜蜂采花酿蜜，有了生活食粮；枣花同时授粉，结出了累累硕果。枣树一阵落英缤纷过后，朝树上一瞅，就会发现：那些藏在枣叶中的枣儿，都小小的、青青的、嫩嫩的，让人顿生怜爱。风来的一瞬，枣儿若隐若现，有点儿憨态，有点儿羞涩，还有点儿调皮。这时，青枣很不担待事，一场风、一点旱都可能让它们夭折落地。每到这时，在枣树下歇息的乡亲们都会不由地仰望天空，祈求风调雨顺———那神态、那心情，不亚于老太太盼着抱孙子。

夏季雨水足、光照强，枣根源源不断地从地下汲取养分，叶子拼命地接受阳光的照射，枣子像吃壮饭的少男在疯长。农家娃子嘴馋手快，摘下枣子一咬，还没有丁星的甜味儿。“一场秋雨一场寒”，早早晚晚分明感到了凉意。立了秋昼夜温差大，利于枣子积贮糖分。中秋节前后，枣叶就像卸了妆的舞娘倦怠无光，相比之下枣子开始上色、变红，变得生动、乍眼。在秋虫如潮似瀑的合唱中，枣子最终“修成正果”，齐刷刷地变成关公脸样的颜色，醉汉般地在虬曲的枝上摇头晃脑，直摇得乡亲们心波荡漾。随着一声“打枣喽”的呐喊，乡亲们纷纷拥到了枣树下。朝枝头一杆砸去，枣子如冰雹般弹向地面，树下的人纷纷抱头乱窜，引来阵阵大笑。捡起一颗枣子，猛咬一口，又脆又香又甜，甜到五脏六腑，甜到毛孔发梢。打下的枣子必须迅速在阳光下暴晒，让其晒得只有糖分、没有水分，变成深红色。只有这样，才利于长期保存而不生虫霉烂。

置身于香城这硕果累累、人头攒动的万亩枣林里，我再次体验了采摘的充实、甜蜜与欣喜，思绪再次飘回老家的枣林，一切有关红枣的记忆再次勾起：以前老家的枣熟季节，生产队里的劳力更显不足，便发动学生停课打枣。学生们不知饥饱，边打边吃，一直吃到肚子胀得滚圆，用手指一弹竟能发出鼓音儿，不少学生撑得上吐下泻。红枣尤其是圆铃枣维生素C的含量高，素有“维生丸”之称，可与多种中药配作“药引子”，具有养肝、补血、益气、养颜等功效……

枣子是送给亲人的。枣里浸溢着一种纯朴、宁静、深沉的爱，一份润物无声、难舍难分、至真至纯的情。过去影片中，最常见的镜头就是乡亲们为人民子弟兵送行，拿出自己舍不吃的大红枣，硬塞进行走中的子弟兵口袋里。现在，闺女出嫁前还将枣、花生、栗子缝进枕头里，以预祝“早立子”；每到春节蒸年糕，都要将红枣塞到发面里，以期冀“发大财”；谁家生了娃儿都要用枣子熬一大锅小米粥，撒上红糖馈送各家，以分享“添丁喜”……

香城枣香万里。我再次为硕果累累的枣树和勤劳朴实的山区人民而感动———因为他们都用自己的身躯和付出，为更多的人们创造了香甜，传递了情意，张扬了一种品德！感动之余，一首歌曲《大红枣儿甜又香》在耳畔深情响起：“大红枣送亲人，大红枣甜又香，送给咱亲人尝一尝，一颗枣儿一颗心…… ”

 

作者 杨学贞